★Whispering in the rain

七.裂痕





「太任性了，不這麼認為嗎？」田口在看見幾乎遮去一半臉頰的墨鏡後，再看到了上田拖著的行李，他不禁搖頭。「發生什麼事了？」


抿著倔強的唇，上田保持沉默，墨鏡將他的情緒掩藏的很好，卻掩飾不了抓著行李把手泛白的力道。田口走上前，硬是扳開他緊抓的手，拉過行李。強勢的認真，第一次，上田隱約察覺田口在生氣。


「對不起，淳，我只是．．．」他無法解釋，只能倉卒和含糊的道歉。「我不想給淳添麻煩的。」


意氣用事了吧。田口從行李中的重量推測，他懷疑其實上田並沒有花心思在那之上。「你們吵架了？」他替他感到頭痛。處在盲點的上田，被事實矇蔽了雙眼，頑固又自我的自尊，田口或許早就預料到這天的來臨。


「嗯。」上田沒有看他。


「試著和解了嗎？」終究還是生不起氣來，田口放棄了保持著嚴肅臉的堅持，他是心疼他們家的小公主的，在冷艷的外表下，那抹捉摸不清卻實在孤獨的氣質，追根究底還是顧慮著他男人方面的自尊的驕傲。將行李拖往返方向，田口已經有了底。


「．．．．」


「這段時間，你在錦戶家的快樂，其實我們看的一清二楚呢。」


「嗯？」上田看著將行李放上車子的後箱，替他拉開車門的田口，反應不過來的發出疑惑。


「這些時光的寶貴，不用我說，也想它永遠成為美好的回憶吧。」


「．．．．嗯。」


「那，就試著去和解吧。為了不讓這些美好被不愉快劃上終結。」看著將手伸向他的田口，上田猶豫，最終卻還是點了頭。他覺得自己真的是矛盾了，在說了赤西給他人找了麻煩後，又是如何麻煩到了一直以來最了解他的田口。矛盾了。一開始的期盼，和現在的渴望，不一樣了，真的不一樣了。








反覆無常，自上次上田毫不留情讓赤西吃了一計拳頭之後，美麗的臉龐彷彿回到最初，錦戶和上田是陌生人，普通之交的冷淡。偶爾的孩子氣、任性的反駁、吃好吃東西的幸福笑顏、看肥皂劇笑出的淚水、懶洋洋趴在身邊惺忪睡顏、粗枝大葉的習性、看鬼片的不知所措、．．．一點一滴，錦戶無法改變，也無從去改變，那樣的上田，在他的範圍築出了牆、隔開了彼此，他們之間出現了鴻溝，跨越不了，相同地前進不能。


然後第一次真正的發火了，在內來過的那個下午，不管他說什麼硬是窩在房裡也不吃飯的無所謂態度，錦戶亮真的發脾氣了，敲壞了門鎖把人拖出來，嘴旁怒罵著他媽的上田龍也我是對你做了什麼讓你這樣對我。望著上田不語，只是咬死了唇的蒼白。在掙脫掉錦戶箝制的手臂後，一句也不留的拖了行李就走。


他後悔了，幾乎是立即的。


他後悔一時衝動下脫口而出的一句，既然討厭就不要繼續一起住了，然後看到上田漆黑的眼眸一閃，受傷的神色。


錦戶第一次厭惡起自己的毒舌。







「這傢伙平常就是這樣，很任性。你也知道的。」田口將行李遞給錦戶，由背後拉出從下車就一直躲在他背後的上田，田口的笑容似乎帶著威脅。「我是因為很相信錦戶君會好好對待我們家的龍也，我才放心把龍也帶來的。」下不為例的意思表達頗是清楚。上田垂著頭，臉上依舊掛著遮去一切表情的墨鏡。


「我知道了。很抱歉。」錦戶看著田口，忽然明白田口表面上的陽光笑容和實際上的個性並不協調，甚至，是令他意外感到壓迫感的，即使他的笑容看起來那麼無害那麼燦爛。


上田的手被田口塞入他掌心的時候，錦戶忽然覺得放鬆了。不對勁的緊繃，在他確實感受到上田的存在後，消逝無蹤，取代的，是安心的鎮定。他投給田口一抹感激的笑，毫無保留的。


「那，安慰我們家小公主的任務就交給你啦。」臨走前，田口丟下一句。


緊握住的手，那之前就一直顫抖著，墨鏡下的上田，錦戶瞇起了眼，確實地抽痛了內心。


墨鏡下的上田，泛紅了眼框。




－ｅｎｄ．